第33起警情
江苏省兴化市公安局 许华鉴
心里憋着股气没处撒、没处出,征毅此刻的心绪,就如同在不通风的小屋内吐出的烟圈,丝丝缕缕地交缠着、纠结着。
手机从口袋里放进掏出,拨通了电话,听到的还是那句“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,请稍后再拔”。
水城的万亩油菜花藏在水乡人终识,每天游人如织。油菜花景区南十公里入口,是第一道执勤保卫点。警力有限,景区人涌,民警只能连轴转。强打精神的征毅头天24小时值班后又赶到这里执勤。凌晨1时,征毅和同事们接到了这天的第32个警:“幸福花园10幢605室有人报警求助。”
“老公,女儿发高烧了!”正准备出警的征毅突然接到妻子石晴的来电。“你自己带女儿去医院吧,我正准备出警,抽不出空。”
“女儿发这么高的烧,你说没空就没空?现在是几点?让我一个人送女儿去医院,你怎么这么心安!”石晴炮仗样的脾气,一点就着。
“我值班不能随便脱岗,这你不是不知道。更何况现在有警要出。”征毅提高了嗓音,心里却虚得很。
“那你能不能派警车送我和女儿去医院?夜里打不到车。”石晴忍住了脾气,问道。
想想平时自己很少有时间陪伴家人、过问家事。眼下妻子和女儿正在最 需要自己的时候,征毅突然很想行使一次带班领导的特权,为了发高烧的女儿,为了不容易的妻子。
“行,我马上安排警车回家接你们去医院。”坐在警车里的征毅,摇开车窗,一阵细雨飘进,他下意识地缩起脖子。
两辆警车同时从派出所出发,驶往第32起和第33起警情发生地……
“征哥,会不会被说公车私用?”坐在出警车里的小安吞吞吐吐地发问。“对法规要永怀敬畏之心,否则……”征毅心里一个激灵,清醒过来。他掏出手机打给石晴:“公车不能私用。实在对不起了,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。”
“现在我是群众,不是警嫂,我向你们警察报警求助。”正在用冷毛巾为女儿敷额降温的石晴急得眼泪都下来了。
“你打110报警求助吧,咱家居住地不属于我们派出所管辖。”征毅狠狠心挂了电话。他摇上车窗,抹了一把脸,叹了一口气,不再言语。
第33起警情解除,警车返回……
第32起警情发生地点,幸福花园,6楼北窗口传来一个女人慌张中透着惊喜的招呼声“在这儿,在这儿……”征毅带领小安他们奔上了6楼。5岁小男孩发高烧,只有平女士一个人在家。警灯闪烁,警笛鸣响,一路驰向人民医院。征毅跑前跑后,挂号、取药、吊水……
风雨中,小城的长安大道上,一辆电动车上,一大一小裹着大衣的两个身影,艰难地骑行着……
第32起警情解决了,接着又是新的警情……清冷的雨夜里,征毅和战友们奔波忙碌个没停。
“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,请稍后再拨”,奔波的间隙,征毅一遍遍拨打着石晴已关机的电话。
“小安,你抽空到几个医院转一下,看看嫂子在哪个医院,情况怎么样。找到嫂子跟她说一声,我一忙完就去找她们。”
一夜电话未通。征毅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着,紧得发疼。“嫁给警察就嫁给了奉献,这话真他妈的有道理!”征毅突然爆了句粗口,再一次匆匆离去。
细雨已被斜风吹得无影无踪,天终于亮了。
“征哥,嫂子找到了,她带侄女也在人民医院吊水呢,侄女高烧已经退了!”小安的来电抚平了征毅心里的焦灼不安。“平女士的儿子高烧也退了。”小安又补了一句。
“太好了!”征毅抓着手机的右手情不自禁挥向空中,惹得执勤的战友个个侧目。
“老公,是我。”来电显示正是石晴。
“你夜里怎么去的医院?”征毅家在城北,人民医院在城南,有15公里远呢。
“我骑电瓶车带女儿去的。”
夜深雨天的,万一……征毅不敢细想,怒气却来了:“不是让你报警求助的吗?”
“向警察老公求助都不理,别的警察能理吗?”话筒里传来石晴委屈的声音,“我是警嫂,还能不体谅你们值班的辛苦?”
征毅心里酸酸的,柔声问道:“午饭怎么办,我现在赶不过去。”
石晴说:“我和女儿午饭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,有人给安排好了。你安心执勤吧!”
“谁安排的?”征毅一头雾水。
“早上刚认识的一位平妹子,小安到医院看我,正好遇到她,就都知道了夜里发生的事情。”
妻子告诉征毅,两家的小孩都还要在门诊观察一阵,平女士非得请她和女儿中午一起吃饭。
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,征毅紧绷了一宿的脸上露出了情不自禁的微笑。
一垛垛的田垄上,娇艳的油菜花沐浴着春阳,散发着诱人的芬芳……